苏谪仙公告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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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总计发表 66 个说说,更新于 2022年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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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谪仙の碎碎念


    2022年5月27日 23:15 周五


    谈独立思考-茅盾

    有人问:如何而能独立思考?

    我想:这个答案可以很多,其中之一也许是洋洋万言,引经据典,而效果等于不着一字。

    但是,也还有另一方式的答案:

    不读书者不一定就不能独立思考;然而,读死书、死读书、只读一面的书而不读反面的和其他多方面的书,却往往会养成思考时的“扶杖而行”,以致最后弄到独立思考能力的萎缩。

    眼睛只看上边、不看下边的人,耳朵只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批评的人,常常只想到自己、不想到别人的人,他们面前的可能的危险是:让“独自”思考顶替了独立思考。

    教条主义是独立思考的敌人,它的另一敌人便是个人崇拜。

    如果广博的知识是孕育独立思考的,那么,哺养独立思考的便应是民主的精神。

    井底之蛙恐怕很难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应声虫大概从没有感到有独立思考之必要。而日驰数百里的驿马虽然见多识广,也未必善于独立思考。

    人类的头脑,本来是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如果没有,人类就不能从“蠢如鹿豕”进化到文明。但是人类的这个天赋,是在生活斗争中不断碰到矛盾而又不断解决矛盾的过程中逐渐发达起来的。前人的经验和独立思考的成果,应当是后人所借以进行独立思考的资本,而不是窒息独立思考的偶像。

    儿童的知识初开,常常模仿大人。这时的模仿,就是吸收前一代的经验和知识,为后来的独立思考准备条件。做大人的,看见幼儿模仿自己,便赞一声“聪明”,可是到后来看见渐臻成熟的少年不再满足于模仿自己,却又骂他“不肖”;这真是可笑的矛盾。

    从前有些“诗礼之家”,有一套教养子女的规矩:自孩提以至成长,必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是把儿童放在抽出了空气的玻璃罩内的办法。这样培养出来的,如果不是书呆子,是犬儒,便是精神上失去平衡的畸形人,是经不起风霜的软体人。当然也不会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诗礼之家”现在没有了,我盼望这样的教养方法也和它一同地永远消逝。

    原载《人民日报》1956年7月3日(署名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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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27日 23:14 周五


    三毛致贾平凹-三毛

    平凹先生:

    现在时刻是西元一九九一年一月一日清晨两点。下雨了。

    今年开笔的头一封信,写给您:我心极喜爱的大师。恭恭敬敬的。

    感谢您的这枝笔,带给读者如我,许多个不睡的夜。虽然只看过两本您的大作,《天狗》与《浮躁》,可是反反复复,也看了快二十遍以上,等于四十本书了。

    在当代中国作家中,与您的文笔最有感应,看到后来,看成了某种孤寂。一生酷爱读书,是个读书的人,只可惜很少有朋友能够讲讲这方面的心得。读您的书,内心寂寞尤甚,没有功力的人看您的书,要看走样的。

    在台湾,有一个女朋友,她拿了您的书去看,而且肯跟我讨论,但她看书不深入,能够抓捉一些味道,我也没有选择的只有跟这位朋友讲讲“天狗”。这一年来,内心积压着一种苦闷,它不来自我个人生活,而是因为认识了您的书本。在大陆,会有人搭我的话,说“贾平凹是好呀!”我盯住人看,追问“怎么好法?”人说不上来,我就再一次把自己闷死。看您书的人等闲看看,我不开心。

    平凹先生,您是大师级的作家,看了您的小说之后,我胸口闷住已有很久,这种情形,在看“红楼梦”,看张爱玲时也出现过,但他们仍不那么“对位”,直到有一次在香港有人讲起大陆作家群,其中提到您的名字。一口气买了十数位的,一位一位拜读,到您的书出现,方才松了口气,想长啸起来。对了,是一位大师。一颗巨星的诞生,就是如此。我没有看走眼。以后就凭那两本手边的书,一天四五小时的读您。

    要不是您的赠书来了,可能一辈子没有动机写出这样的信。就算现在写出来,想这份感觉——由您书中获得的,也是经过了我个人读书历程的“再创造”,即使面对的是作者您本人,我的被封闭感仍然如旧,但有一点也许我们是可以沟通的,那就是:您的作品实在太深刻。不是背景取材问题:是您本身的灵魂。

    今天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霑,一位是张爱玲,一位是您。深深感谢。

    没有说一句客套的话,您所赠给我的重礼,今生今世当好好保存,珍爱,是我极为看重的书籍。不寄我的书给您,原因很简单,相比之下,三毛的作品是写给一般人看的,贾平凹的著作,是写给三毛这种真正以一生的时光来阅读的人看的。我的书,不上您的书架,除非是友谊而不是文字。

    台湾有位作家,叫做“七等生”,他的书不销,但极为独特,如果您想看他,我很乐于介绍您这些书。

    想我们都是书痴,昨日翻看您的“自选集”,看到您的散文部分,一时里有些惊吓。原先看您的小说,作者是躲在幕后的,散文是生活的部分,作者没有窗帘可挡,我轻轻地翻了数页。合上了书,有些想退的感觉。散文是那么直接,更明显的真诚,令人不舍一下子进入作者的家园,那不是“黑氏”的生活告白,那是您的。今晨我再去读。以后会再读,再念,将来再将感想告诉您。先念了三遍“观察”(人道与文道杂说之二)。

    四月(一九九○年)底在西安下了飞机,站在外面那大广场上发呆,想,贾平凹就住在这个城市里,心里有着一份巨大的茫然,抽了几支烟,在冷空气中看烟慢慢散去,尔后我走了,若有所失的一种举步。

    吃了止痛药才写这封信的,后天将住院开刀去了,一时里没法出远门,没法工作起码一年,有不大好的病。

    如果身子不那么累了,也许四五个月可以来西安,看看您吗?倒不必陪了游玩,只想跟您讲讲我心目中所知所感的当代大师——贾平凹。

    用了最宝爱的毛边纸给您写信,此地信纸太白。这种纸台北不好买了,我存放着的。我地址在信封上。

    您的故乡,成了我的“梦魅”。商州不存在的。

    三毛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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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27日 23:14 周五


    春之怀古-张晓风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欺雪压犹自温柔地抱着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为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孩子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舒适,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江畔浣纱时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音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开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双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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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27日 10:56 周五


    猎手-贾平凹

    从太白山的白麓往上,越往上树木越密越高,上到山的中腰再往上,树木则越稀越矮,待到大稀大矮的境界,繁衍着狼的族类,也住了一户猎狼的人家。

    这猎手粗脚大手,熟知狼的习性,能准确地把一颗在鞋底蹭亮的弹丸从枪膛射出,声响狼倒。但猎手并不用枪,特制一根铁棍,遇到狼故意对狼扮鬼脸,惹狼暴躁,扬手一棍扫狼腿,狼的腿是麻杆一般,着扫即断。

    然后挡腰直敲,狼腿软若豆腐,遂瘫卧不起。旋即弯两股树枝吊起狼腿,于狼的吼叫声中趁热剥皮,只要在铜疙瘩一样的狼头上划开口子,拳头伸出去于皮肉之间嘭嘭捶打,一张皮子十分完整。

    几年里,矮林中的狼竟被猎杀尽了。

    没有狼可猎,猎手突然感到空落,他常常在家喝闷酒,倏忽听见一声嚎叫,提棍奔出去,鸟叫风前,花迷野径,远近却无狼迹。这种现象折磨得他白日不能安然吃酒,夜里也似睡非睡,欲睡乍醒,猎手无聊得紧。

    一日,懒懒地在林子中走,一抬头见前面三棵树旁卧有一狼作寐态,见他便遁。猎手立即扑过去,狼的逃路是没有了,就前爪搭地,后腿拱起,扫帚大尾竖起,尾毛动,发一面旗子。猎手一步步向狼走近,眯眼以手招之,狼莫解其意,连吼三声,震得树上落下一层枯叶。猎手将落在肩上的一片叶子拿了,吹吹上面的灰气,突然棍击去,倏忽棍又在怀里,狼却卧在那里,一条前爪已经断了,猎手哈哈大笑,迅雷不及掩耳将棍再要敲狼腰,狼狂风般跃起,抱住了猎手,猎手在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伤而疯的恶狼。棍掉在地上,同时一手抓住了一只狼爪,一拳塞进弯过来要咬手的狼口中直抵喉咙。人狼就在地上翻滚搏斗,狼口不能合,人手不放松。眼看滚至崖边了,继而就从崖头滚落数百米的崖下去。

    猎手跌落到三十米,在崖壁上的一块凸石上,惊而发现了一只狼,此狼皮毛焦黄,肚皮丰满,一脑壳的桃花瓣。猎手看出这是狼妻。有狼妻就有狼家,原来太白山的狼果然并未绝种啊。

    猎手跌落到六十米,崖壁窝进去一小小石坪,一只幼狼在那里翻筋斗。这一定是狼子。狼子有一岁吧,已经老长的尾巴,老长的白牙。这恶东西是长子,还是老二老三?

    猎手跌落到一百米,看见崖壁上有一洞,古藤垂帘中卧一狼,瘦皮包骨,须眉灰白,一右眼瞎了,趴聚了一圈蚊虫。不用问这是狼父了。狡猾的老家伙,就是你在传种吗?狼母呢?

    猎手醒来的时候,赶忙看那狼。但没有见到狼,和他一块儿下来已经摔死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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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26日 9:14 周四


    婚姻鞋-毕淑敏

    婚姻是一双鞋。先有了脚,然后才有了鞋,幼小的时候光着脚在地上走,感受沙的温热,草的润凉,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与快乐,一生中会将我们从梦中反复唤醒。

    走的路远了,便有了跋涉的痛苦。在炎热的沙漠被炙得像驼鸟一般奔跑,在深陷的沼泽被水蛭蜇出肿痛……

    人生是一条无涯的路,于是人们创造了鞋。

    穿鞋是为了赶路,但路上的千难万险,有时尚不如鞋中的一粒砂石令人感到难言的苦痛。鞋,就成了文明人类祖祖辈辈流传的话题。

    鞋可由各式各样的原料制成。最简陋的是一片新鲜的芭蕉叶,最昂贵的是仙女留给灰姑娘的那只水晶鞋。

    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不论什么样的姻缘,最美妙的是和谐。

    切莫只贪图鞋的华贵,而委屈了自己的脚。别人看到的是鞋,自己感受到的是脚。脚比鞋重要,这是一条真理,许许多多的人却常常忘记。

    我做过许多年医生,常给年轻的女孩子包脚,锋利的鞋帮将她们的脚踝砍得鲜血淋淋。粘上雪白的纱布,套好光洁的丝袜,她们袅袅地走了。但我知道,当翩翩起舞之时,也许会有人冷不防地抽搐嘴角:那是因为她的鞋。

    看到过祖母的鞋,没有看到过祖母的脚。她从不让我们看她的脚,好像那是一件秽物。脚驮着我们站立行走。脚是无辜的,脚是功臣。丑恶的是那鞋,那是一副刑具,一套铸造畸形残害天性的模型。

    每当我看到包办而蒙昧的婚姻,就想到祖母的三寸金莲。

    幼时我有一双美丽的红皮鞋,但鞋窝里潜伏着一只夹脚趾的虫。每当我不愿穿红皮鞋时,大人们总把手伸进去胡乱一探,然后说:“多么好的鞋,快穿上吧!”为了不穿这双鞋,我进行了一个孩子所能爆发的最激烈的反抗。我始终不明白:一双鞋好不好,为什么不是穿鞋的人具有最后决定权?

    旁的人不要说三道四,假如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婚姻。

    滑冰要穿冰鞋,雪地要着雪靴,下雨要有雨鞋,旅游要有旅游鞋。大千世界,有无数种可供我们挑选的鞋,脚却只有一双。朋友,你可要慎重!

    少时参加运动会,临赛的前一天,老师突然给我提来一双桔红色的带钉跑鞋,祝愿我在田径比赛中如虎添翼。我褪下平日训练的白网球鞋,穿上像桔皮一样柔软的跑鞋,心中的自信突然溜掉了。鞋钉将跑道锲出一溜齿痕,我觉得自己的脚被人换成了蹄子。我说我不穿跑鞋,所有的人都说我太傻。发令枪响了,我穿着跑鞋跑完全程。当我习惯性地挺起前胸去撞冲刺线的时候,那根线早已像授带似的悬挂在别人的胸前。

    桔红色的跑鞋无罪,该负责任的是那些劝说我的人。世上有很多很好的鞋,但要看适不适合你的脚。在这里,所有的经验之谈都无济于事,你只需在半夜时分,倾听你脚的感觉。

    看到好位赤着脚参加世界田径大赛的南非女子的风采,我报以会心一笑:没有鞋也一样能破世界纪录!脚会长,鞋却不变,于是鞋与脚,就成为一对永恒的矛盾。鞋与脚的力量,究竟谁的更大些?我想是脚。只见有磨穿了的鞋,没有磨薄了的脚。鞋要束缚脚的时候,脚趾就把鞋面挑开一个洞,到外面去凉快。

    脚终有不长的时候,那就是我们开始成熟的年龄。认真地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鞋吧!一只脚是男人,一只脚是女人,鞋把他们联结为相似而又绝不相同的一双。从此,世人在人生的旅途上,看到的就不再是脚印,而是鞋印了。

    削足适履是一种愚人的残酷,郑人买履是一种智者的迂腐;步履维艰时,鞋与脚要精诚团结;平步青云时切不要将鞋儿抛弃……

    当然,脚比鞋贵重。当鞋确实伤害了脚,我们不妨赤脚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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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25日 20:18 周三


    今夜有暴风雨-卫宣利

    男人拉上第38个客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他的出租车轻快地穿过霓虹灯闪烁的大街,向着客人要求的郊区驶去。男人的心情不错,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广播里的音乐哼着歌,不时侧脸看着方向盘右边的那束玫瑰花。玫瑰只有3朵,下面还有一盒蛋糕,他打算再拉两趟就收工回家,因为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

    9点30分,男人送完客人往回赶,车里空气异常沉闷,他摇下车窗,黑沉沉的夜空像锅盖一样压下来,没有一丝风。男人加快了车速,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风雨,女人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女人胆小,每次一打雷,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拼命往他怀里钻。想到这里,男人的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微笑。

    妻子是位教师,人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当初她父母曾强烈反对她嫁给他,出租车司机的工作苦和累且不说,单是那份危险,就够她提心吊胆的。可她还是坚持嫁了他。她说,他爱我,为了我,他会更小心地开车。他后来果然就将车开得很小心,不喝酒、不抢道,实在太累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每天夜里,不管多晚,只要他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兔子,蹦跳着跑下来,扑进他的怀里。两个人相拥着,一起上楼。都说时间久了夫妻的感情会变淡,可他们结婚3年了,依然恩爱如初。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想,这时候女人一定做好了丰盛的晚餐在等他,也许有他喜欢的红烧牛肉或者一瓶红酒、两支红蜡烛,女人一向喜欢浪漫,很会营造气氛……

    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划过,一个雷,紧接着又一个,霹雳一样不断在他的头顶炸开,顷刻间暴雨如注。街上的行人慌乱起来,一辆辆出租车像离弦的箭,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他收起车前的空车标志,调了头准备回家。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妻子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这时候,一个女人拦在车前,蓬乱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车窗玻璃上,急切地说:“师傅,麻烦送我去医院。”他本想拒绝,可是他看到女人痛苦扭曲的脸和高高隆起的腹部,马上打开了车门。

    从医院回来,雨越下越大。街上的积水已经淹没了车的底盘,终于,在过铁道涵洞时,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车陷在桥下的积水里,熄了火。

    他看看四周,这个涵洞有些偏僻,很少有车辆通过,他也是因为着急回家,才抄了这条平日不走的近道。已经10点半了,男人心急如焚。他知道女人一定等急了,他想象得出,女人怎样坐立不安地一遍遍打他的电话,电话不通,更会加深她的恐惧,她也一定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望眼欲穿。她一定会以为他出了意外……

    不能再等下去了,男人决定拿上那3朵玫瑰和蛋糕,步行回回家。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主持人你好,我想对我先生说几句话……

    他一动也不敢动,仔细听着那个从车上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我先生是位出租车司机……今晚下了暴雨,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联系不到他,只好借助这个节目告诉他:在驾驶座下面,有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有手机的备用电池,还有一个备用手机,第二个格子里有他的胃药,药盒下面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着汽车修理厂的电话、急救电话、报警电话、火警电话等。其实这些电话他都知道,我就怕他一时着急忘了……我想告诉他:亲爱的,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我永远爱你。”

    男人静默了很久,突然手忙脚乱地去翻车座下面的盒子。他的手有点抖,装了三次才将备用电池装好。他正要拨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手机却欢快地响了起来,她几乎是一连串地问,你在哪儿?好好的吗?怎么不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这鬼天气……

    将玫瑰和蛋糕包起来,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回走。暴雨仍然下着,狂风狠狠地把商店的招牌揭下来摔得粉碎。走过第三条街,借着路灯的亮光,他看到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么清瘦、那么惹人怜爱。雨水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对着手机喊道,是你吗?听不到回话,却看到对面的人急急地向他奔来,由于跑得太猛,那个人被马路上的道牙绊倒在地上。

    他迈开大步跑过去,扶她起来。他说:“宝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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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孔子